樨蔻

【底特律/警探组】 警用型的心理治疗

Summary：有些时候，汉克仍会有心理问题，但大部分时候 他控制的很好。

1.

汉克是被街上硕大的广告标语吸引的。

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一年了，仿生人的相关法令越来越多，关于他们的工作，关于制造，甚至关于婚姻和医疗，而除去那些条条框框，另外一部分人则嗅到了商机，现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标语，“尝试一下这款传感器吧，可以拥有更逼真的触感体验。”，“我们不能剥夺仿生人对美食的追求，这是专门为他们定制的，完全模仿人类食物。”或者还有这种，“试试看这款床吧，躺在上面可以自带充电功能，分期付款每个月只要$50。” “您想要换个眼睛的颜色吗？没问题，我们有新款推出，冰岛极光色，请问信用卡还是现金？”

汉克抱着自己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东西走在街上就看到了模控生命那硕大的广告标语，这家公司倒是不论何时都能找到发财之道，现在看来它倒是连着人类和仿生人的钱一起赚了，那个广告标语占据了半层楼，【首批睡眠模拟器，全方位梦境模拟，让你的待机时刻不再单调】，旁边的动态海报是一个仿生人躺在床上，睫毛微微抖动，看起来正在做着美梦。

汉克犹豫了很久才走进那个商店，柜子里展示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些晃眼，一个仿生人来到他面前，笑容亲切：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像是一个突然误入了奢侈品店的工薪阶层。“给我看看你们广告里的新产品。”他嘟囔了一句，对方满脸笑容地把他引到了柜台前，那个模拟器比汉克猜想的要小很多，薄薄的一片芯片，价格倒是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抵上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

他盯着那个银白的小玩意儿，他不能指望康纳会自己跑来买这种东西……他根本买不起，况且他也没什么消费概念。那个仿生人在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交给自己，“我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他表情诚恳，“况且我认为自己应该交一些房费。”

没错，康纳从那晚之后顺理成章地住在自己家里。汉克当晚就把他拽出门，他们去了餐厅，不是那种C级的路边摊，是那种正儿八经边上站着服务员的。康纳看着专门为仿生人提供的菜单陷入了选择困难的挣扎，于是汉克自作主张给他每个都点了一份。

然后他们去商场买衣服，那种基础款式每款拿了一件，“再整天看着你这件衣服我要得心脏病了。”汉克把对方推进试衣间的时候说道。最后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去了影院，买了晚场的电影。

一个晚上下来康纳本就不多的薪水就快见底了，汉克重新开了个账户，把那些剩下的钱存起来。

“不要告诉我这些没必要，不是所有消费都得必要的，有些消费是因为花得开心。”汉克在午夜的大街上教导康纳，后者拎了大概十几个购物袋跟在身后，“你得学会给自己花钱了，想要什么就去买。”

遵守着自己的这条人生格言，汉克买了那个模拟器，不因为别的，他发现这让自己觉得开心，因为这是买给康纳的。


2.

康纳接过那个礼物的时候去搜了搜价格，然后汉克看到那个蓝色的小圆圈一下子吓到变黄了。

他看起来又惊喜又困惑，似乎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等了几秒之后他才开口，先是正儿八经地表示感谢，末了补上一句：“可是这太贵重了，我会把钱还你的。”

一瞬间汉克想在这个仿生人的脑门上狠狠敲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这么做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看着安德森副队抄起一本杂志恶狠狠往康纳头上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然后在副队的死亡凝视中默默低下头假装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你懂不懂什么叫买了送给你的？”

康纳看起来有些委屈，“抱歉，我从来没收到这么贵的礼物，就算按照你的薪水也是很大一笔支出，这让我有些惊讶。”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语气更加哀怨：“而且我刚才传感器还开着……你打得我有些疼。”

为了能体会到人类的那些感觉，康纳也去给自己搞了个传感器，出任务的时候关掉，平时会开着。汉克告诉自己要有原则，康纳活该挨这么一下子，在有原则了五秒之后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现在还疼吗？”

“你他妈能有点骨气吗？”盖文在一边目瞪口呆，就算过了一年他对康纳的敌意依然没有消失，“别在我面前晃悠，我要吐了。”

“这没你说话的份，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汉克的日常也包含了和盖文吵架，反正他们两个早就结下梁子了。“你，把这个玩意儿给我收好。”他转向康纳，“要是敢把钱还给我，我今晚就把你赶出家门。”

康纳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过了一会儿汉克在电脑上看到对方发来的一条消息。

“刚才我无意让你生气，谢谢你的礼物。”

“我真的很喜欢。”后面还附加了好几个微笑的表情。

汉克抬起头，康纳正一本正经地盯着屏幕，仿佛正在悄悄发消息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汉克决定有骨气一些，他没理对方。


3.

他们下班后会一起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家。

汉克的家并不大，他只有一间卧室，在科尔出事之后他就搬出了原来的房子，找了这么个地方一个人呆着，他只是无法忍受呆在原本的家里，他宁愿一个人死气沉沉地烂在这里。

汉克依然不会主动向康纳提起关于科尔的任何事情，我还没到那种程度，他每次都这么告诉自己。好在康纳也不用睡觉，他住进来之后汉克的作息正常了许多，大部分时候，汉克在屋里睡觉，康纳会呆在客厅，他不需要闹钟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康纳会把自己喊醒。

也有些时候，汉克会失眠，虽然他的失眠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直到忍无可忍地爬起来。要是放在以前，他会选择去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喝个酩酊大醉，而这一次他打开客厅的灯，发现康纳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应该是在待机状态，垂着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那晚汉克没有求助于酒精，他选择回到卧室，这用了一会儿时间，但最后总算睡着了。

而今晚，当康纳准备再在沙发上度过一晚上时，汉克制止了他。

“不，你别想把你第一次睡觉的体验浪费在沙发上。”他把康纳推进浴室，“去洗个热水澡，把自己裹得暖暖的出来，像个人类睡前会干的一样。”

康纳出人意料地喜欢泡澡，用他的话说，“我喜欢被热水包围着的那种感觉。”他有时候会开着传感器泡在浴缸里，让整个人都浸在水里，直到汉克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下次别把头也跟着浸在里面。”汉克惊魂未定，“我以为你要被淹死在浴缸里了。”

当康纳享受完了一个热水浴，在汉克的“你是小美人鱼吗每次泡那么久”的吐槽声中吹干了头发，穿着睡衣进了卧室之后，汉克打量着自己那张床。

“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挤得下的。”他点点头。

“我可以去沙发。”康纳开口，“我可能会打扰到你的休息质量。”

“我早就没那种东西可言了。”汉克满不在乎地钻进被窝，“今晚不行，你该体会一下好好在床上睡一觉是什么感觉了。”

康纳乖乖躺在自己身边，他穿着一身蓝色的睡衣，还抱了个抱枕，平躺着盯着天花板，好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样严肃。

汉克把台灯关掉，屋里唯一在闪的东西就只剩康纳头上的小蓝圈了。

“你觉得困吗？”他轻轻问道。

“这很难形容，”对方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困，但现在，我感觉到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很……舒服。”康纳选了这个词，“这让我很放松，并且我检测到自己的运转速度似乎降低了，我觉得这是因为那个芯片……”

“你就是困了。”汉克打断了他的专业术语，“把眼睛闭上，别说话。”

这是汉克记忆中入睡最快的一个夜晚，他迷迷糊糊听到康纳翻了个身，他感到安心，满足，一些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东西。


4.

他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忘了自己身边还躺了个人。

康纳在自己身边蜷成一团，汉克在初生的孩子身上见过这种睡姿，据说这是模仿人类最早在子宫里的状态，能带给人安全感。他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然后汉克发现没了康纳的定时叫醒功能，他们双双睡过了头。

他戳了戳身边这个团子，团子微微动了动，然后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整个人往被子更深处钻去。

汉克几乎可以确定那句含糊不清的话是“再让我睡五分钟。”

在不到一秒的天人交战后汉克决定让康纳继续睡，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洗漱完毕后带着相扑出门，在街角给自己买了份还算健康的早饭，一边打了个电话给富勒请假。

在对方破口大骂了一堆诸如他妈你一个人不来上班也就算了好好的康纳现在也被你带坏了他怎么也没来之后，汉克总算找到了说话的空档。

“他在睡觉，我没叫醒他，就这样。”

富勒发出了被噎到的声音，“……他在干嘛？”

“睡觉。”汉克言简意赅。

“他需要睡觉吗？？？”富勒的语气愤怒了起来。

“我给他买了个新出的睡眠模拟器，那玩意儿还挺好用的，我试着叫他了，他看起来根本不想起床。”汉克实事求是。

对方一时间被噎到说不出话，汉克的电话本质上就是“我起不来所以我今天不来上班”的消极怠工，只是现在还牵扯到了一个仿生人，这就瞬间有了一种“你忍心阻止一个仿生人追求睡眠的权利吗你看他从来都没睡过”的严肃感。

“我会扣你们的工资的。”富勒最后丢下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带坏人家小孩。”他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

汉克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遛完相扑，一人一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康纳还没醒，于是汉克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打开电视开始看起了昨晚冰球的重播，他调成了静音，怕吵到康纳。

等到十点的时候卧室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汉克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大概是刚摔下床正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的安卓机。

“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康纳惶恐地问了一句，头顶黄灯闪烁不定。

“我请过假了，你冷静点。”汉克叹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康纳陷入思考，他好像还不能完全用语言表达出这种感觉，“我感觉很棒，”他最后开口，“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你早上不愿意起床了。”

汉克哼了一声。



5.

“那个塑料是在打瞌睡吗？”盖文路过康纳桌边的时候愣了愣，“它是没电了还是怎么？它也会睡觉？”

康纳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看起来就像是每一个会在午后犯困的警察一样打盹。

他看起来还没把芯片拿出来。

“嘿，别去烦他。”汉克隔着桌子压低嗓子朝盖文说道，“离他远点。”

盖文朝汉克隔空竖了个中指然后回到座位上，但他的话激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汉克注意到大部分人之后都一边工作一边偷偷瞄着康纳这里。

最后富勒路过了康纳的桌边，他看到员工在工作时间睡觉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这他妈还得了，安卓机都开始上班偷懒了。然后他抄起之前汉克拍在康纳脑门上的杂志，啪的又是清脆的一声打在了同样的位置。

康纳被拍醒的那一瞬间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脑袋上的圆圈也变红了，“……发生什么了？”他有些懵，那个反应看起来和人类完全没区别。

“听着，虽然我支持你追求那些体验的权利，你可以回家后想怎么睡怎么睡，但是在上班期间，你把那个什么模拟器给我关掉。”富勒气势汹汹，“而且不许早上睡过头！你们两个都是，在规定时间我要看到你们都滚到警局来！”

汉克听见周围有轻笑声，他看了眼四周，或许盖文那种混蛋是真的幸灾乐祸，而其他几个，汉克判断出那是种带着善意的笑，他们只是单纯被逗乐了。

汉克也挺想笑的，康纳呆呆的样子确实很逗人笑。


6.

下一次发工资的时候，汉克看见了自己桌上有一张篮球赛的门票。

“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球吗？”康纳拿着另外一张，“我自作主张买了一场，因为我发现它正好在你生日那一天。”他歪了歪脑袋，险些又抛出一个wink，“我希望你会喜欢。”

“这是什么……类似生日礼物的东西吗？”汉克拿着那张票，那是他喜欢的球队。

康纳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礼物。”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期待自己的反应。

“嗯……看来我得去和队长请个假。”

“我已经汇报过了，他说从我们工资里扣。”康纳松了口气，他继续敲起了键盘，“我还发现那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我们可以去那里吃晚餐，我请客。”

好吧，汉克想，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7.

汉克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生日那天的早上他醒来，康纳看起来已经带着相扑出门了，桌上放着早餐，汉克发现了一张字条，【如果凉了记得热一下，我去遛狗，我会在九点前回来】 字条上写着，康纳的笔迹一向认真端正。

不光是生日，他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日子了。当他醒来时，桌子上会有摆好的早饭放着；当他吃好饭，康纳会等着他一起上班；在他下班后，他们会一起去找点乐子。汉克记得自己总会吐槽康纳在浴缸里泡太久这件事，因为他往往会因此错过比赛开头（把人从浴缸里拽出来真的很费事，他根本不想出来）；或者有时候康纳来不及吹头发，他就湿答答地窝在沙发里，头上盖着块傻里傻气的毛巾；甚至还有的时候，他会打开传感器，只为了去摸摸相扑，去感受他毛茸茸的身体和热乎乎的体温，每到这个时候，一种完全积极正面的情绪就会在汉克的身体里窜行，沿着血管直到心脏。

没人比他更了解康纳，就算康纳坚称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了解自己，但汉克就是知道。他们曾经像正常人一样去公园，那里有大片大片的鸽子，那些鸟类对康纳不像对其他人一样畏惧，它们不怕他，甚至会落在他身上。

汉克亲眼见过康纳坐在草地上，那些鸽子就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不敢乱动，怕吓跑它们。鸽子会轻轻啄他的侧颈，然后安心地呆在他身上，依偎在他的肩头。

汉克认识的那个康纳就是无数种这样的小事堆积拼凑出来的，在汉克眼里，他那么鲜活生动，甚至比大部分汉克认识的人类还要好。很多时候，除去冰冷的外壳和纠缠的电线，汉克都觉得自己能从那具机械的身体里窥探到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仍然会有痛苦的时候，仍然会有时候在凌晨三点一个人坐在桌边，被酒精搞得脑子发晕。但他不会再玩俄罗斯转盘了，那把手枪早被康纳偷偷收了起来，现在的他会晕乎乎地去卧室看一眼。然后他就能看见康纳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睡相成谜，抱着一个抱枕不放，就像任何一个大男孩一样。

他真的很喜欢那个芯片，即使后面出了新款，他还是一直在用汉克送给自己的那个。

然后汉克会回到客厅，他把科尔的照片放好，把酒倒掉，再去浴室把身上的酒气冲掉，他会尝试着去睡觉，但如果真的睡不着，他可以出门走走，并赶在太阳升起前回家。

也许有一天他会开车带着康纳路过自己以前的房子，也许到那时候他会把车停在路边，告诉康纳自己曾经带着科尔去哪里玩，曾经带他去公园喂过鸽子，他甚至可以带着康纳去那些地方。而康纳不用说话，他只需要静静地听着，这对自己来说就是极大的安慰了。

汉克把椅子拉开，坐下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今天天气晴朗适合外出，也许在去看球赛前他们可以先开着车来个野餐，相扑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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